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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是我第一個可以記得長相叫出名子的阿寶,一部分的原因也要歸功於他每天早晚都到酒吧來喝酒,而且非常喜歡跟吧檯小妹聊天。

一樣有著一身黝黑皮膚的凱文,鼻子要比其他的阿寶都大,形狀像顆黑色的蓮霧,上面佈滿了粗大的毛孔,他說話時沒甚麼表情,眼神好似一直在瞪人,不知道是因為酒醉還是真的在生氣。

凱文是出了名的沒禮貌,他常常在跟我說話時用食指指著我的臉;在我忙著收桌子時,他用食指指著我,然後再指著自己前面的地板說"妳,過來!",剛開始我會走到他的附近問他要幹嘛,他就會要我再靠近他一點,誰知道喝醉酒的的阿寶會做出甚麼事,我聽說有次老闆娘安路易絲站在凱文旁邊喝酒,結果凱文一把從安路易絲的胯下抓過去,後來我也發現凱文常常叫我過去其實也沒有甚麼事,加上他叫狗一般的叫人方式,我之後都直接用食指指回去,然後跟凱文說"你自己過來我這裡!"

凱文四十多快五十歲,據他所說有三個老婆,一個在墨爾本(但他有時候又說那是他女朋友),一個是白人,一個比自己女兒還年輕。

關於白人老婆這部分,我一開始是信的,但後來跟越來越多阿寶聊天,每一個都跟我說"他有一個老婆是白人",聽多之後我就覺得吹噓成分居多,或許有白人老婆在阿寶世界裡是甚麼厲害的象徵吧。

澳洲的法律規定,如果客人醉了,是不能再賣酒給他的,否則我會賠上一大筆錢,酒吧可能會被吊銷執照。

而凱文常常醉醺醺的來買酒,我們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當然拒絕一個喝醉的人繼續買酒絕對不是一件開心的工作,某天我聽到卡咪在吧檯的另一端扯著嗓子,應該是在拒絕凱文買酒,而凱文在氣憤之餘指著卡咪的鼻子罵了一聲"fuck you!",剛好被老闆貝里聽到,因此凱文收到了老闆貝里的禁酒令:一個月不准進酒吧。

一個月之後卡咪已經離開了酒吧,凱文默默的回到酒吧喝酒,只是這次他學乖了,被拒絕時都用我們聽不懂的原住民話罵人!!

 

傑奇是一位快七十歲的阿公級阿寶,瘦瘦高高老是帶著同一頂紅色棒球帽,帽子旁露出的是捲曲的白髮,眼珠顏色因為年紀而顯得灰白,嘴角總是帶著淺淺的微笑。

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在酒吧買東西正要刷卡,我要他輸入密碼,他拿著一張紙給我要我輸入上面的數字,我攤開紙一看,"1946",傑奇說那是他出生那年,我笑著跟他說"我現在知道你的密碼了,我可以買所有我想要的東西了"。

後來才聽老闆娘安路易絲說,傑奇因為眼睛退化了看不清楚,所以無法按刷卡機上小小的數字鍵,他也是唯一一位來酒吧外帶酒類不用簽名的人,因為他看不到要簽在哪裡。

我跟傑奇聊天時他總是用他尖銳又宏亮的聲音"ㄝ~嘿嘿嘿嘿"的笑著,他是唯一一個喝醉酒不會到處亂發脾氣的阿寶,這是非常難得的,通常阿寶們上一秒還開開心心的跟我聊著天說了很多笑話像朋友一樣,下一秒就會因為喝醉而跟我怒目相視好像恨不得把我吞了一樣,所以上班時就算全酒吧都是我認識的熟客我還是要隨時保持戒心的。

有時候傑奇會忘記帶他那張寫著密碼的小紙條,而有時他好像也不記得是幾號,我就會拿他駕照看他的出生年分,後來按久了也真的背起來了,傑奇就沒再帶著那張寫密碼的紙條了。

有天阿寶們坐在酒吧外頭喝酒,只有傑奇一個人坐在酒吧裡面,我問他怎麼不去跟大家一起喝,他說有些年輕的阿寶會拿他的卡去用,他要躲起來,看來不只有我記得他的密碼。

 

某天下午一個從別村來的阿寶來到我們酒吧喝酒,聊天時他跟我說"原住民才是真正的澳洲人,這裡是我們的土地。",我們開心的聊了一下之後我走去酒吧的戶外區收拾桌子。

然後我看到傑奇因為喝了太多酒而眼神渙散站不起來,連坐著都無法平衡,我拿了一杯冰水過去給他,跟他說他不能再喝了,喝完水休息一下準備回家,傑奇跟我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我回去看傑奇還在那裏,他旁邊的阿寶朋友還在喝,我跟傑奇說"你現在不可以再喝了,必須回家休息,如果你真的很想喝等你回家睡完覺再來。"

傑奇兩眼發直微微的點頭,他朋友就在旁邊繼續喝酒一臉不干他的事,我拉著傑奇離開座位向門口走去,我問傑奇家住附近嗎?他點點頭。我問傑奇知道怎麼回家嗎?他點點頭。

我開了酒吧的門跟他說"你慢慢走回家,睡個午覺起來之後,我們晚上再見好不好?",這時傑奇突然賴在門口不走了。

在我跟傑奇推拉之際,那個別村來的阿寶走了過來,我心想終於有人要來幫我了。

沒想到那個別村的阿寶突然生氣的對我大吼"這裡是我們的土地!!沒有人可以趕我們走!!"

我頓時在心中翻了個大白眼嘆了一口氣,原來是來亂的。

那位別村的阿寶開始一直跳針大吼"這是我們的土地!這是我們的土地!",我趕快趁亂把傑奇推出門外把門關上。

聽到吵鬧聲,在隔壁商店上班的同事凱倫跑來問我要不要幫忙,後來連警察也來了,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上一集:第五章 酒吧的澳洲原住民客人們 

下一集:第七章 旅客馬克、達米爾和兩個韓國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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